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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敏在酒吧里当迪斯科灯球，彩色的灯光浮动在每个人脸上，流淌进欢笑的缝隙。人们横七竖八地歪坐在吧台前，使得狭窄的酒馆像一口观赏性鱼缸，花枝招展的是一尾尾热带鱼。温暖的空调气流萦绕身边，欲退还迎，电台歌声絮絮低语，爵士音乐正温柔。
李向楠一一获得允许，冷冷坐在窗边。威士忌一口未动，冰块慢条斯理地融化，每一个同伴呜呼而去，便在平静的液面浮上一声叹息，吐出几个气泡。所有来路不明的陌生人齐聚一室，酒气冲散目光，每双眼睛都反射出不同的世界，辨不清纯洁与肮脏。浓妆艳抹，掩饰空虚的躯壳，每个人都心甘情愿充当看客,未来得及拒绝却早已挤入镜头。
好一场恐怖秀。
李向楠讨厌酒吧，可李文敏喜欢。
酒吧夜晚热烈又火辣，有男女性感的舞蹈，调酒师讲不完的八卦，朋友的告白，即使不喝酒，也能得到她喜欢的冰激凌苏打。她骄傲地坐在中间，眼线很长，口红很艳。她知道她今天是夜场的女王，摇着最华丽的尾巴，轻而易举擒住每个人的心脏。她习惯于演出主角的戏份，看似为某人倾倒，却早已用钥匙撬开他的胸膛。
“可以陪我喝一杯吗，亲爱的?”
李文敏假意推托，瞟向角落里的哥哥。李向楠紧紧盯住她的笑容，却神情恍惚，因噪声心烦，思绪不知飘向何处。
“我请客，不要犹豫好吗?
女孩猛然回头，红发披肩，妩媚一笑:“当然可以。”
气氛已然发酵到最高潮。音响里的声音逐渐变得暧昧，最终只剩不堪入耳的呢喃和尖叫。膝上多了一只套无名指戒指的手，李文敏心底仅存的胆怯沸腾作气体状离开身体，忘我的快乐挤掉理智占据大脑。酒精灼烧胸口，脸颊开始发烫。
每个人耳根都泛红，嘴唇却是冰凉。交换呼吸，酒精是吊桥加速心跳;涂抹口红，唇与唇擦去黄昏的妆。她知道哥哥在看她，她也因此知道自己将安然无恙。
于是她大起胆子，跨坐到衣冠楚楚的男士身上，她引以为傲的手指接过灯光，被染成血色。拇指滑过男人的大腿内侧，她嘲笑对方身体过于急迫。男人要摸她的腰，她及时闪开，搂住其他男孩的肩膀。
李文敏像是有挥霍不完的青春，生命像悬崖边的芭蕾，充斥危险，却心神荡漾。
她在人群中跳舞，像一只招摇的小孔雀，慷慨分享每一片羽毛。
李文敏目光寻找李向楠的身影，见刚才的男人随哥哥走进酒吧。哥哥神情庄重，而男人窘迫的样子很是好笑。趁哥哥回到座位，她对那人抛去挑逗的眼神，男人竟目光闪躲，撂下酒杯，转身离去。门口亮起车灯，引擎启动嗡嗡。
真扫兴!她对朋友抱怨。朋友醉醺醺地傻笑:
“不高兴?去我家睡吗。”
“不需要，谢谢。”
哥哥生硬的拒绝声在背后响起，她吓得后退一步，不知哪句话更可怕。
“我是她男朋友，外人不要多管闲事。”
男孩理直气壮地蹬住吧台的凹槽，去扯女孩的衣角。
李向楠扣住文敏的手腕:“我送她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