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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二月到来之前,没日没夜修路的肖申克外役监修完了那段公路。
这样的效率大多来源于犯人们对寒冬的恐惧,毕竟看诺顿的意思,我们把圣经时刻放在案上的典狱长并不打算施展上帝般的仁慈,给他没有工钱的犯人添置半件冬衣。
我们的典狱长对冬天的来临相当不满,鉴于他刚刚找到的财路被这严冬一下截断了,初雪后的一整个星期诺顿都没给任何人好脸色。我倒是为此松了口气。两个月的时间,足够我翻完《莎士比亚》和《希腊神话》,但另一方面,整个白天的闲暇带来的是晚上繁重的工作量。马洛说我几乎瘦了一整圈,酒保把他的休息室借给我补觉,至于安迪——在为诺顿做完账目之后,他默不作声的帮我接下了霍尔公司的所有财务内容。
安迪来的时候经常没有声音,又或者我睡的沉到听不见脚步声。鉴于莱斯利警官在图书馆画稿,看书以及做账时经常会不自觉地陷入黑暗,等他醒来时往往已经是半夜,连老布都送完了书回到自己的牢房。
我的老犯人朋友贴心的帮我留了灯,而我的面前往往会放着一本摆放整齐的账本,上面的字迹圆滑里透着隐而未发的锋利,恰是我最熟悉的手写体。
莱斯利·霍尔二十岁的秋天是昏沉的睡眠,布料针线无休止的裁剪缝纫和老图书馆里曛热的风。是公路上一辆车孤独又充满希望的前进,那些汗水和时光混在酒吧的特供冰水里,藏在账本中密密麻麻的数字之间。
圣诞节的时候下了大雪,几乎所有狱警都回了家,之所以是几乎,因为整个监狱只留下了一名看守大门的狱警和莱斯利这个没有家庭也没有恋人的倒霉蛋上夜班。在入夜前,所有犯人都被赶进他们的牢房,诺顿慷慨大方的给我涨了三倍的当天工资,以此来安慰我将独自度过这个没有火鸡,热红酒和圣诞树,只有装满了犯人的铁牢笼的圣诞夜。
这听上去很惨,实则不然。
在我的同事们都离开监狱之后,我搬出了已经在宿舍里封存了将近一年的吉他。这是一把典型的古典吉他,在有了钱之后我买了一根新尼龙弦替换了原本的断弦,这把平平无奇的古典吉他没有近年来出现的民谣吉他那么潮流,声音也没那么响亮,但在入夜后安静至极的监狱里已经够用。
我靠在值班室硬邦邦的椅背上,倒好威士忌,摆好提前写出来的乐谱,然后打开值班室的厚铁门,确定声音能够传到安静的监狱里,对着门拨出了第一个音。
当所有人都认为莱斯利过的将是一个悲惨无比,冷清的要命的圣诞节时。很不幸也很荣幸的,我是个极善于向命运说“不”并竖起中指进行嘲讽的人。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坚定地相信人定胜天,即使命运真的有着某只大手或者某个人在冥冥之中进行操控,但在一个非战乱年代,只要你去做了,那么哪怕命运非要在前行路上给你挖个大坑,你也能有足够的力量从坑里爬起来,再行朝圣之途。
即使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仍有整座监狱的犯人陪我过节。
倘若万籁俱寂,无人赏析,那么在我写下这行文字时,还有你能听见我的琴声。
这场关于圣诞夜的庆祝以《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作为开场,在这个时代已经存在的歌曲中我不介意在伴奏中加上歌声。
在前几个小节中,我清楚的听见监狱里发生了小小的骚动,然后在某一时刻,像是有人按了黑色终止键似的,他们都安静了下来。
琴声从敞开的值班室大门中传出去,透过特意没有关紧的监狱铁门飘进监狱里。这是相当不符合安全规定的举动,也确实有引发危机的可能,因此我的手边就是上满了弹的枪。事实证明致死的武器和柔和的音乐并非毫不相容。在片刻之后,我听见监狱里有人跟着唱这首称得上家喻户晓的歌,渐渐地那些声音越来越多,完全的盖住了我的琴声。
一群没有经过半点训练的人进行合唱是要命的事,但总有那么几首歌,即使是再五音不全的人也不会唱走调。
犯人的歌声越来越响,高昂的,低沉的,扬声高唱的,小声呢喃的,尖锐的,沙哑的……“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的歌声穿过关了灯之后黑暗一片的牢房,他们有人在敲击铁栏杆,钢铁的咣咣巨响声在深夜里回荡,令人不安至极。
如果是哈德利执勤的话,他一定会冲进去大骂,并且在记录上写下暴-动的字眼。然而在知道监狱监控不会记录下声音的我眼中,那些有些跑调的,震耳欲聋的歌声除了让我确认一下枪的位置,基本无伤大雅。
我知道对这间监狱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该报以同情,他们很多人手上有着鲜血,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元凶。还有些人偷窃无辜者的财产,抢劫弱势的人们……假如法律不做出一些裁决,这个世界定然要陷入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