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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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退出秦非的书房，走向自己的屋里。一整天，她都在忽悲忽喜，若有所思的情绪中。 这天，展牧原来找她。一见面，他就哇哇大叫：&ldo;不得了，我们必须提前结婚！&rdo; &ldo;怎么了？&ot;她有些心惊肉跳的问。 &ldo;今天居然有人打电话到我们家里，只凭摄影集上展牧原摄影几个字，就能找到我家电话号码，你看他有多大本领！他说要找洁舲，我问他找洁舲干什么，他居然说：我爱上她了，她是上帝为我造的！请你告诉我她的地址，我要和她结婚！你瞧！天下居然有这种疯子！气得我差点把听筒都砸烂了！&rdo;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ldo;你笑！&ot;展牧原气冲冲的瞪着她：&ldo;你还好笑呢！你得意，是吧？我都快气死了！前天，还有个疯子找到我的学校里，对我说：展教授，你做做好事，把洁舲的地址给我，我每夜都不能睡觉，如果不见到她本人，我会死。老天！怎么这世界有这么多疯子，早知道有这么多疯子，我真不该出版什么摄影专辑！&rdo;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叠信件来，放在他面前。 &ldo;想看吗？&ot;她说。 &ldo;这是什么？&rdo; &ldo;情书啊！报社和杂志社转来的！&rdo; &ldo;哎呀呀，&ot;展牧原满房间跳。&ot;我真是搬砖头砸自己的脚！这叫做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该藏起来，偏偏自作聪明，去献什么宝！好了！现在，全世界的男人都知道有个洁舲！奇怪的是，他们难道都没有自己的女朋友吗？看了几张照片就写情书！老天！怎么有这么多无聊男子啊！&rdo; 洁舲笑着揽住他的脖子。 &ldo;好了！&ot;她抚慰的说：&ldo;别满屋子跳了！他们写他们的情书，他们做他们的梦，只要我心里只有你，就好了！是不是？&rdo; 他动情的盯着她。 &ldo;你绝不能动摇啊！那些情书不论写得多动人，都是废话！你知道吗？都是花言巧语骗人的！你知道吗？那些男人都没安好心，你知道吗？……&rdo; &ldo;是，&ot;她温柔的说，忍着笑。&ot;是，我知道。我都知道。&rdo; &ldo;这种人绝不能理，&ot;他再叮嘱着：&ldo;一理就没有完！千万不能理！也不可以心软……&rdo; &ldo;是，&ot;她再说。&ot;我知道，我不理。只是……小钟怎么办？&rdo; &ldo;什么小钟大钟？&ot;他吓了一跳。 &ldo;小钟是秦非医院里的实习医生，他看了摄影集，打了个电话给我，你要了解，我早就认识小钟了。他说每张照片都喜欢得不得了，说你是天才摄影家……&rdo; &ldo;哦，这句话说得倒有点道理。&ot;牧原点点头：&ldo;然后呢？&rdo; &ldo;然后呀！&ot;洁舲拚命忍住笑。&ot;他就说，要请我喝咖啡，看电影，去夜总会跳舞……&rdo; &ldo;不行不行！&ot;展牧原慌忙叫：&ldo;这个人油腔滑调，会灌迷汤，靠不住，靠不住。不能理，绝对不能理！什么大钟小钟咕咕钟，统统不能理！&rdo; 洁舲笑弯了腰。就在这个时候，刚放学回家的小中中又噼哩叭啦的一连闯开好几道门，直闯进洁舲房间里来，背上还背着小书包，他嘴里大叫大嚷着：&ldo;洁舲阿姨！洁舲阿姨！&rdo; &ldo;干嘛呀？&ot;洁舲慌忙抓住那像个火车头般的小子。&ot;什么事？慢慢说！&rdo; &ldo;洁舲阿姨，&ot;那孩子兴奋得脸发红，跑得直喘气。&ot;今天老师都在看你那本照片，我就告诉老师，这是我的洁舲阿姨，后来，魏老师就把我叫过去，说要我带洁舲阿姨去学校玩，如果你去了，他就给我奖品！&rdo; &ldo;喂喂，&ot;展牧原蹲下身子，对小中中说：&ldo;你那个魏老师是男的还是女的？&rdo; &ldo;是男的！&ot;中中拉着洁舲的裙角：&ldo;你一定要去！洁舲阿姨！魏老师很好，他长得像电影明星秦汉……&rdo; &ldo;咳！咳！咳！&ot;展牧原连咳了三声嗽，拉住中中的小手。 &ldo;中中，&ot;他急急的说：&ldo;洁舲阿姨不去你学校，也不去看什么魏老师……&rdo;&ldo;不可以！不可以！&ot;孩子扭着身子。&ot;老师要给我奖品……&rdo; &ldo;不用老师给，展叔叔给！&ot;牧原说：&ldo;一套手枪！两把！可以挂在腰上的！如何？&rdo; 中中转着眼珠，考虑着。 &ldo;外加一架飞机、一盒蜡笔、一艘兵舰……&ot;展牧原再说。 &ldo;卡里卡里？&ot;中中说。 &ldo;好！卡里卡里！冰淇淋，还请你去吃一顿！&rdo; &ldo;老夫子！&ot;中中说。 &ldo;好，一套老夫子！&ot;牧原紧盯着中中。&ot;你这简直是敲诈！你说吧！开出价钱来，你展叔叔照单全收！算我前辈子命里欠你的！&rdo; 摄影集出了两个月，反应才比较弱了。但是，微波却始终荡漾着。 这晚，洁舲去了展家。和展翔夫妇讨论了一下婚事的问题，已经是四月了，暑假转眼将至，展牧原又急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结婚，随时随地，都怕洁舲被别人抢走。一直磨着父母，所以，展翔夫妇，已在礼貌上拜访过洁舲的养父何院长，又正式拜访了秦非夫妇，大家商议着把婚期订在六月底。 这晚，洁舲去展家，一切又谈得更具体了，新房就在展公馆内，日子挑了，是翻着黄历选的，虽然展翔夫妇都不迷信，这种&ot;传统&ot;仍然不能免。订在六月二十五日。屈指一算，只有两个月了。两个月中要装修新房，要拟请帖，要做衣服，要开出宴客名单，要买结婚戒指……就有那么多该做的事，大家都有些紧张起来，紧张之外，当然也充满了喜悦之情。 从展家出来，夜色很好，天上的月亮又圆又大，一切都是好兆头。牧原有些兴奋，握着洁舲的手说：&ldo;别开车了，我们散步走回你家，好吗？&rdo; &ldo;好啊！&ot;洁舲笑着：&ldo;那么，你预备再单独走回来吗？&rdo; &ldo;不，你当然要送我回来！&rdo; &ldo;你再送我回去？&rdo; &ldo;是。&rdo; &ldo;我们就这样送来送去到天亮？&rdo; &ldo;所以要结婚呀！&ot;牧原说：&ldo;结婚的最大好处，是谈恋爱比较方便一点。不要等电话，不要订约会，不要送回家，还不要被小中中敲诈！&ot;他咬牙切齿：&ldo;结完婚第一件事，把那小家伙抓来揍一顿！&rdo; 洁舲又笑。最近，她是真爱笑。日子订了，一切大局也定了！她相信自己面前，有一段美好的人生在等待着了！另一个开始！另一段崭新的人生！ 他们手牵着手，就这样在人行道上走着。夜已深，街上行人不多，车辆也不多。街灯很柔和的闪亮着，初夏的夜风是凉爽的，轻柔的。月是明亮的，如水的。红砖的人行道上，两人的脚步都几乎是一致的。他们的手紧握着，都甜甜的陶醉在那种深深的爱意里。 就在这个时候，街边上，有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似乎跟着他们走了好一段路。起初，洁舲根本没注意，后来，她有点发现了，她不安的回头望望，那老人头顶是秃的，背脊弯着，穿了件脏兮兮的蓝布衣服，在那儿低着头，嘴中念念有词……在树荫及墙角的阴影下，他的面目完全看不清楚，但他那走路的样子、身材和背影，不知怎的，却有些面熟，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 &ldo;别理他！&ot;牧原说，他也注意到这老人了。&ot;一个醉鬼而已。&rdo; 洁舲颤抖了一下。 &ldo;怎么了？冷吗？&ot;牧原问。 &ldo;是，&ot;洁舲应着。&ot;风突然变冷了。&rdo; &ldo;披上我的外衣。&ot;他要脱下自己的夹克。 &ldo;不不！&ot;她慌忙说：&ldo;没那么冷。&rdo; &ldo;是吗？那么，我把你搂紧一点。&ot;他用胳膊搂住了她的腰，把她搂得紧紧的。 他们继续向前走，就在这时候，那醉鬼颠踬了一下，脚底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他直往他们面前扑过来。展牧原慌忙搂着洁舲躲开，一股酒味混合着汗酸味和腐烂似的臭味就对他们扑鼻而来，洁舲连退了好几步。这举动似乎刺激了那酒鬼，他居然对他们伸出手来，讨起钱来了：&ldo;你们过得好，穿得好，也帮帮我这倒霉鬼吧！&ot;他含含糊糊的说，嘴里好象含着个鸡蛋似的，口齿不清。&ot;我只要买瓶酒喝！我只要……买瓶酒喝！&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