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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都是后话,除了增加自己的内疚,于事无补。以父亲固执的个性,在他身体毫无异样的情况下,他肯去医院吗?就算检查出来有肝病,父亲能戒酒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

没等天气暖和起来,陈德培就耗光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能量。

这天晚上,陈德培示意守在身边的梁玉香,他想在床上换个方向睡。警觉的梁玉香哭着找来梁万羽三兄妹。根据老一代传下来的经验,一个重病临终的人换方向睡,就离断气不远了。有时候人们为了减轻病人的痛苦,会主动提出帮病人换个朝向睡下。

这种方法可能总是很灵验,于是一代代传了下来。梁万羽不明所以。后来他想,大概是调转睡姿这一番折腾,加速了病人精力的消耗。

梁玉香不停地哭,但是她坚持不让陈德培调换睡姿。姐姐更是早就泣不成声。只有哥哥和梁万羽强忍着泪水。

最后半小时,梁万羽紧紧抓住父亲陈德培的手。上大学以后,梁万羽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陈德培是那种说一不二的家长权威,父子之间的交流方式通常都是对坐沉默。

梁万羽尝试让父亲喝点水。水杯凑近父亲嘴边时,他都没法喝进一口水。梁万羽找来吸管塞进陈德培嘴里,水杯里不停地冒泡。

陈德培已经没有进的气,只有出的气了。他的手指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是偶尔抽动一下。

梁万羽就这样守着父亲,直到陈德培眼里的最后一道光熄灭。

料理完父亲的后事,梁万羽买了张成都飞拉萨的机票,来到他从未踏足的圣城。他想远离熟悉的世界,让自己静下来,想想后面的路。

飞机落地那一刻,拉萨用最炽热的阳光和层次分明的蓝天白云迎接梁万羽。贡嘎机场到城关区60公里。嘎拉山公路隧道已经贯通,全长近4公里的雅鲁藏布江大桥正在赶工期,要8月份才通车。宽阔的雅鲁藏布江河谷,江水像湛蓝色的丝带一样镶嵌其间。

出租车开进城里,停在斑马线前面给磕长头的队伍让路。他们头发蓬乱,额头上凸起板栗大小的青疙瘩,手里的木板“手套”磨得十分光滑,就连胸前用牦牛皮做的围裙,也给磨出洞来。他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俯身贴地,磕头,起身前行三步,继续俯身贴地,磕头。整洁的路面上,木板“手套”着地时磕出清脆的声响。他们来自广大藏区,行程数月一路磕到这里。

拉萨老城区还跟严浩、宋旭东当年描述的一样,这里的建筑就像一直生长在这里,从不衰老,从不褪色。八廓街上,转寺庙的人们手里摇着金色的转经筒,嘴里念念有词地沿着顺时针方向移动。

大昭寺门口,人们心无杂念地磕着头。梁万羽又碰到在马路上停车让行的那支朝拜队伍。他们中很多人就这么待在这里,一连磕好几个月的头。他们磕头转经,不只为自己和家人,还为天下众生祈福。他们看起来身无长物,甚至衣着有些破旧,但每个人脸上呈现出的平静是梁万羽在上海,特别是他接触较多的证券从业者的脸上,很难看到的。

梁万羽不明就里,但大受震撼。这天晚上,梁万羽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过往。他迷迷糊糊地勾画小平同志去世那周的大盘k线,还有那只他坐庄失败的钢铁股的日线。他希望经过震荡回调,手上的k线重新回弹,一路上扬。哪知道画着画着纸上的k线就变绿了,一泻千里,止都止不住。

一个人跑到拉萨,梁万羽不是为了复盘这些糟糕的经历。可是辗转反侧,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画k线的画面就像被录入一个自动倒带的录像带,梁万羽一闭上眼,就看到它在重复播放。他永远突破不了那个剧情,不断地重复、重复、重复。

梁万羽不记得自己一晚上翻了多少次身。可以确定的是,他几乎一秒也没睡着。第二天在丹杰林路一家藏餐馆顶楼,老板建议梁万羽点3磅酥油茶,说那有助于缓解高反。酥油茶端上来,他才意识到八廓街的空气里若隐若现的,正是这股酥油茶的气味。两杯酥油茶下肚,他只觉得满脑子油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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