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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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轻飘飘的滑过。转眼慕男在化工厂上班快一年了。她很喜欢和那些瓶瓶罐罐打交道，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也不用在意自己的形象，因为穿上工作服工作帽就是一天。慕男没事就喜欢在江边的长廊上溜达，这条长廊，她和爸爸走过无数次，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的背影了。当慕男再一次在江边溜达时，迎面碰上一个人，这个人对着慕男看了几眼说：“你是不是老程家的老二慕男?”慕男一看原来是以前大队卫生室的周医生，他后来调到县医院去了。小的时候，爸爸经常带她在卫生室玩。自从程家桥拆迁，村里一部分人拿了钱去别处买房了，还有一部分就住进分配给的小区，慕男偶尔也能碰到一些熟人。慕男叫了一声“周叔叔”，老周不满的说：“你怎么还穿的像个男的，你妈还管着你吗？真是的。”慕男赶紧说：“我妈现在不管我穿什么衣服了，只是我自己穿习惯了，改不掉了。”老周叹了口气说：“老程就这么走了，真是太可惜了，他岁数也不是很大，得了那种病，就到了晚期。我看都是平时受气造成的。”慕男惊异的问道：“什么晚期？周叔叔，我爸是突发心脏病去世的。”老周也感意外，：“怎么，你们还不知道他已经是肝癌晚期了吗？估计是最后发病诱发心脏病走的。这个老程心也太硬了，他到我那里挂了几次水，特意叮嘱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他竟然连家里人还瞒着，估计连你妈也不知道。唉，老程摊上你那个妈也真是……”慕男听了好似晴天霹雳，心如刀割。自己真该死啊，爸爸得了这么重的病，还只当他自己说的胃疼。那个‘老封建’却还在折磨他，还在用恶毒的语言发泄着她的不满。慕男的眼泪瞬间涌出，挡不住的往下流。老周一见，慌忙说道：“唉，你看我真是多嘴，老程都不在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你们家的事还是少管!慕男，你爸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不要伤心了，好好跟你妈过日子吧。我先走了。”说完赶紧走掉了。慕男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的伤心不已，她无法原谅自己的不孝，更痛恨老妈对爸爸的长期伤害。爸爸本来还在村里做支书，因为老妈的重男轻女，使爸爸在村里抬不起头。爸爸找了这样一个‘老封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想到爸爸去世前遭受的疼痛和痛苦，慕男又结结实实痛哭了一场。

慕男在外游荡到很晚才回家。卓红梅见到慕男回来了，“腾”地从沙发上蹦起来，连珠炮似的说道：“你跑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打你电话也不接，问大龙也说没见到你。最起码你也要吱一声啊，害我晚饭都不知道要不要留。”慕男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换好鞋就走进房间，把房门“彭”一声撞上。卓红梅看慕男脸色不对，便在她房门上敲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个样子，真是莫名其妙。不好说说吗，什么态度啊！慕男，慕男。”卓红梅继续拍门叫喊。慕男也在房里叫喊：“不要叫了，不要再叫我慕男。你起的这个狗屁名字，我明天就去把它改掉，叫恨男。”卓红梅愣怔了一下，觉得慕男肯定在哪里受到了什么刺激，她返回去又坐在沙发里，眼睛虽盯着电视，思绪还不知飘到了哪里。那种恐惧感又来悄悄袭击她，像极了一个即将溺亡的人拼命想抓住点什么。她有严重的心理疾患，谁都没有真正走进她内心，为她带来抚慰和医治。

慕男搬到了公司宿舍住，彻底不回家了。大姐羡男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从此便进入社会，五湖四海边打工边游玩，一年到头难得见到她。小妹悦男即将大学毕业，已经申请到助学金，再过两个月就要去国外留学深造了。这个妹妹简直是天赋异禀，一路读重点高中重点大学，现在又读到了国外，终于圆了她的读书梦。三个女儿一个也不在家，卓红梅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其他两个就算了，她本来就没怎么用心，现在连她这个要依靠的主也走了，卓红梅真是沮丧到极点。她又跑到哥哥家哭诉来了。卓红梅的娘家虽然没拆迁，但慢慢也成了城中村，房价水涨船高。她哥家在路口，她哥便开了一家烟酒店，足够平时开销了。“怎么，慕男现在下班不回家了吗？”她哥卓家华问道。卓红梅哭丧着脸说：“她也不知从哪里受了刺激，回来对我不理不睬。第二天就搬走了，到现在没回来过。我一个人呆在家总觉得瘆得慌。”卓家华便叹道：“唉，你怎么这么命苦呢？想儿子没想到，现在建祥又突然走了。你一心要留在家的慕男又对你不亲。现在她爸爸走了，她一直记恨与你。你们两个关系这样，以后她还肯留在家结婚照顾你吗？真是作孽！”卓红梅感到自己多年期望变成一场空，有点悲从中来。这时，她嫂子建议道：“你得赶紧给慕男张罗，给自己找个上门女婿了。慕男现在有男朋友吗？”卓红梅眼中闪过大龙的脸，她思索着说：“倒是有一个，我也说不准他们关系到何地步。那孩子也是苦命，现在孤身一人，我经常叫他上我家吃饭。哦，哥，就是我村上朱生荣的儿子朱大龙。现在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卓家华点点头说：“就是那个和别的女的生活在一起，老婆被车撞死的朱生荣？让慕男嫁给这样的家庭，以后会有话说。”金凤插嘴说：“有什么话说！高兴还来不及呢。慕男长这么漂亮，真是便宜了那个朱家。你们两家住的这么近，知根知底的，这是最好的人选了。我看不要拖了，赶紧给他们办个仪式，把事定下来。你也不用再去看慕男的脸色，有什么事直接找女婿。”说的卓红梅心痒痒的，直怪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只是她对慕男摸不清态度，虽然两人从小就在一起玩，但后来慕男上高中上大学，他们也分开了好些年。不过现在他们又碰到一起，慕男三天两头跟着大龙去打鼓，到很晚才回来，卓红梅又觉得他们有戏可唱。

卓红梅从哥嫂家取了经，回家便迫不及待打电话给大龙，叫他无论如何来她家吃饭。大龙心想，慕男现在不回家，阿姨肯定又要叫我劝慕男回家的。慕男对她妈有成见，又犟的很，他的话也不管用啊。不过，大龙还是尽量去陪陪她。吃饭间卓红梅对他说，是时候要为他和慕男订个婚了！大龙一听那心里顿时春夏秋冬全经受了一遍，意外惊喜担忧害怕全都有。在卓红梅的催促下，大龙只好硬着头皮去向慕男表白了。